《中国消费者报》在 3 月 4 日的头版报道了这样一个典型案例：“私域健康直播间”通过利用促销信息或者促销活动来吸引老年人观众，接着借助剧本兜售熊胆粉。报道提到，一些直播间发布“艾草枕免费体验新品体验且无套路包邮到家”“血压计 9 块 9 带回家”这样的促销内容。这些内容吸引了老年人添加客服人员的企业微信账号。之后，客服将老年人拉进“私域健康直播间”。并且要求老年人每天听课打卡，达到一定天数后才能排队领取礼品。

《中国消费者报》记者发现，直播间里的录播视频存在时间限制，仅允许当天观看。并且企业微信账号的联系人更换频率比较高，有时候还没达到要求观看天数的一半，直播群就已经解散了。所以，老年消费者想要学满周期后实现免费体验、低价领取礼品的愿望，难以得到落实。

直播内容极具戏剧性。开头部分是介绍药厂和产品，还讲解了产品功能以及产品数量有限。接着，药厂老板和主播进行了现场谈判，且双方谈判破裂。最终，药厂老板依然决定在直播间对熊胆粉进行降价销售，同时给出了特别优惠。药王级紫金熊胆粉原价 2800 元/盒，在直播中进行砍价并补贴九成。经过这样的操作，其最终价格变为 198 元/盒。购买 10 盒的话，还会额外赠送 3 盒，并且还会额外赠送 1 盒安宫牛黄丸。

*《中国消费者报》刊发的报道

直播期间，为强调产品功能，主讲人与多名患者热线取得联系。不管患者患何种疾病，主讲人都称其很适合服用熊胆粉。《中国消费者报》展开调查后发现，直播时的药厂老板自称姓赵，然而产品的生产企业既没有赵姓股东，也没有赵姓总经理，所以直播间中所谓的“药厂老板”身份存在疑问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常规直播带货的转化路径一般是先以内容吸引众多用户，接着借助主播话术来完成商品销售。私域直播是通过主动缩小进入直播间的流量入口，仅让一部分符合特定“条件”的用户接触到商品，这样不但可以实现精准收割，而且更不容易被“察觉”。

“XX优选”，专坑网瘾老年？

惊蛰研究所观察到，在私域直播间中，保健品呈现泛滥的情况。同时，米面粮油等各类日用品也借助私域直播，被贴上了健康、养生的“标签”，并且以超出市场标准的售价来收割老年消费者。

网友们描述，这类通常叫“XX 优选”的私域直播间采取了和“熊胆粉”相似的运营套路。它先是以“免费领鸡蛋”等小福利来吸引老年消费者进入群里听课，接着要求这些老年消费者每天听课打卡、做笔记以及回答提问。这些私域直播公司开设有线下门店，与纯线上运营、主要销售各种“神药”保健品的“私域健康直播间”形成对比。它们不仅销售保健品，还售卖普通食品。

*社交媒体平台上的产品推广帖

惊蛰研究所依据网友所提供的信息，成功找到了其中一家名为“X 科优选”的企业。从其官网资料来看，该企业将自身定位为社区新零售供应链公司，并且目前已经具备了 5000 多家零售型实体合作门店。惊蛰研究所通过地图 APP 搜索公司名称，得知该公司在北京市有 72 家门店，在上海市有 70 家门店，在武汉有 47 家门店。并且发现这些门店的规模通常只是普通便利店的大小。接着，惊蛰研究所就近前往附近的一家门店，对其进行了实地探访。

惊蛰研究所看到，“X 科优选”的线下门店内商品摆放情况如下：商品数量不多，种类却很混杂。其中有酱油、醋等调味品，有大米、羊奶粉等食品，还有铁棍山药肽粉、灵芝孢子粉等听上去像是保健品的产品。这给人一种既像生活超市，又像保健品专卖店的感觉。

惊蛰研究所留意到，店内的食品以及保健品，多数商品的单件售价都在一百元之上。并且，店内价格最低的产品是一款容量为 340 毫升、标价为 29.8 元每瓶、产品标准是 GB/T18186 的“纯生酱油”。

*线下门店销售的“纯生酱油”（惊蛰研究所摄）

惊蛰研究所为了对比商品价格，在线下商超和电商平台都查找了该款酱油产品。然而，没有找到同款商品。只是在委托生产方的电商官方旗舰店找到了另一款“纯生酱油”，这款酱油同样采用 GB/T18186 产品标准，并且容量同为 340 毫升，其标价为 10.75 元/瓶。

同时，惊蛰研究所在线下商超进行观察发现，其他品牌标注 GB/T18186 产品标准的酱油产品，多数是 500 毫升的包装且容量较多。这些产品售价最贵的不超过 17.9 元/瓶，最便宜的仅为 6.99 元/瓶。而有一款仅在线下特定渠道销售的酱油，其价格却远远超过市场上其他知名品牌的产品，这种独特的销售方式引起了惊蛰研究所的关注。

商超售卖的酱油，其产品标准为 GB/T18186（惊蛰研究所摄）

在与店员交流时，对方说这款“纯生酱油”零售价是 29.8 元/瓶。若参与团购，能享受 4 瓶 29.9 元的团购价。该公司产品没有线上销售渠道，只能在线下购买，所以购买产品得先入会。入会会员需年满 55 岁，并且每天要按时观看直播。

惊蛰研究所称家中老人身体不好，询问工作人员能否分享直播链接以便观看直播，然而却遭到了店员的拒绝。接着，在搜索相关资料的过程中，惊蛰研究所发现，该公司一般会借助第三方直播平台进行直播，并且在每次直播之前，会把直播链接以及密码分享到会员微信群里，所以不存在固定的内容账号以及固定的直播间链接。

惊蛰研究所注意到，除了商品零售价格偏贵以及只面向 55 岁以上人群等要求外，店内那些听上去像是保健品的商品实际上是食品。比如有一款名为“GK 小分子纯肽”的产品，其外包装上没有保健品特有的“小蓝帽”标识，并且在“产品类型”一栏中清楚地注明为“运动营养食品”，同时该产品的标准代号以及生产许可证也都是食品用编号。

给食品取一个类似保健品的名称，可能会使一部分消费者对产品功效产生误解。然而，这种行为是否存在主观故意，目前还难以确定。但惊蛰研究所在查找相关资料时，却发现了一些“蛛丝马迹”。

2024 年 8 月 11 日，上海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有一则报道，题为《糖果变身“健康产品” 夸大功效“收割”老人》。报道中提到，有老年消费者花费近 3000 元，购买了“X 科优选”线下门店销售的一款健康产品。他们对该产品宣传的降血压、降血脂等作用深信不疑，甚至想要将家人长期服用的药品替换成这款健康产品。而新闻中出现的这款产品，同样是没有保健品“小蓝帽”标识的“运动营养食品”。

*上海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报道截图

常规直播间靠演技卖货，而“私域直播间”的特点是封闭性和隐蔽性都非常强。监管部门难以实时监测直播内容，因为临时直播间经常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”，很难留下痕迹，所以消费者在事后维权时也更难举证。

一部分老年消费者对产品功效存在“误解”，从而持续且大量购买。然而，“私域直播间”销售的并非“三无”产品，所以难以从法律层面完全杜绝这种销售方式，以避免更多消费者遭受不法商家的侵害。

因为缺少有效的监管手段，“XX 优选”们凭借私域直播运营以及线下门店加盟，使得经营规模得以不断拓展。在一些分享私域直播经验的帖子里表明，“X 科优选”作为头部企业，它的年销量达到了 100 亿以上，并且还有很多年销量在 20 亿以上的企业。

事实上，目前在私域直播间的管理方面，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平台监管的。 目前对于私域直播间的管理，在很大程度上是以平台监管为依托的。 目前私域直播间的管理，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平台进行监管的。

3 月 7 日，微信安全中心发布公告。近期收到用户投诉，部分微信群打着“养生”“科普”“公益”的旗号。这些微信群存在通过发布 H5 链接，诱导用户跳转外部直播间的行为。这些直播间借讲授养生知识，利用老年人渴望健康的心理，夸大相关产品功效，诱导老年人高价购买“养生”类非处方药或保健品。

微信对于上述行为表示将依法进行处理。如果外部链接中的直播内容涉及违规发布医疗相关信息，微信端会限制链接访问，并且平台会结合用户投诉证据加大对这类违规账号的处罚力度。如果外部链接中的直播内容涉及违规发布药品相关信息，微信端会限制链接访问，并且平台会结合用户投诉证据加大对这类违规账号的处罚力度。如果外部链接中的直播内容涉及违规发布保健食品等信息，微信端会限制链接访问，并且平台会结合用户投诉证据加大对这类违规账号的处罚力度。

需要提醒的是，对于广大老年消费者及其子女而言，平台介入仅仅是在事情发生之后采取的补救措施。无论是“剧情直播间”还是私域直播间，老年人之所以会深陷其中，其根本原因在于退休后社会关系出现了断裂，社交距离变得遥远，他们很容易感到无所适从，于是选择在网络世界中找到心理寄托。

帮助老年人“戒除网瘾”，需从两方面着手。其一，要丰富老年人的日常活动，让他们能维持并拓展新的社会关系；其二，子女需增加对老年人的陪伴，在现实关系中给予他们情绪价值，提升老年人的存在感和幸福感。倘若现实生活足够精彩，老年人就不会沉湎于网络而无法自拔。

*文中Haha、小悦均为化名。

*本文为惊蛰研究所X澎湃号·湃客财经联合出品